某天，回到曾经居住的地方，我儿时的家。就这样走到杂物房，寻找某个角落。有一个破旧的未封合的纸皮箱，已掩上厚重的尘，那里有着属于童年的回忆，我一直记得的。年幼时视如珍宝的小玩具已损坏多年，发黄微皱的本子上有我写得歪歪扭扭的铅笔字，记载着让人忍俊不禁的心事，陈旧故事书上画满了各种涂鸦，无一不显示着我童年那无处不在的幸福。不过在我摆弄着这些沾染了岁月痕迹的物品的时候，就已极深地清楚，它们，这些伴我度过整座童年的它们，真的已经老了。
夕阳的余辉被抽丝剥茧般地一缕缕散去，而我在原地伫立，望见大雁横飞划过的线，又是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的情景。翅膀扇动里的常年奔波，这些候鸟的身影日益佝偻。而这些年里我看到的又会不会是同一群候鸟？我无从得知。从北至南的漫漫路途，我知道，它们，这些早已成为一番风景的它们，真的已经老了。
某晚无事出行，在不经意抬头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。他安静地坐在路边的椅上，不知在凝望着些什么。那是一双别于平日的眼，眼神苍老浑浊而内敛沉静。我不动声色地站在远处，脑海中却犹如响起一道惊雷。刹那，我忽地觉得，这个貌不惊人却永远外向风趣的男人，这个年近半百却始终神采奕奕的男人，真的已经老了。
夜半忽醒，我倚靠在墙上，在秋天的凉意里端详窗外漆黑如墨的夜。所有光亮在云层中被隐埋，此刻的幕色似乎是一处黑暗的漩涡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悄然吞噬，也不知谁又会在其间沉没。我默然沉思。如今，迈向黎明的步伐一天一天地缓慢下去，或许终归会成蹒跚而行。我倏地察觉到了，当初赖以生存的时光，当初以为永恒的时光，真的已经老了。
不知怎地就明白了。身边的一切都会老去，有些握之不住也不复重来。只是我又怎么可以，如此无动于衷地看着它们老去，又怎么可以，将那些触手可及的推向难以企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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