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乌黑的大眼睛，正盯着这边。小女孩的眼珠大多都是这样，滚圆滚圆而又乌黑，仿佛两颗刚出水的黑珍珠，水汪汪的。可却又有所不同。她的眼神少了些许天真，多了些许忧伤。眼珠瞪得极圆，仿佛想要看尽她眼前的一切。眼光却又是呆滞的，或许眼前的一切对她很是陌生。当我们的目光彼此交汇的时候，我的心不由得一颤。
这是一个小女孩。在多年以前的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，我在KFC门前遇见的一个小女孩。我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她。她拿着个破碗，“快活”地跑来跑去，追着路人，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，接着碗里便多了几个硬币。她大概才7岁。夜幕降临的时候，她似乎累了，便趴在KFC的橱窗上，那厚厚的、冷冷的橱窗上，盯着窗里那个热闹的陌生的世界。于是，她的目光就变得呆滞了。手里还紧紧得攥着那个破碗，这也许是她的唯一财产，所以她必须牢牢得攥着。
她在看什么？
或许她在看桌上那个正冒着热气的汉堡。她或许在想，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，中间那块应该肉吧；她或许在想，那东西是不是比干瘪的馒头更软；她或许在想，我应该再跑多少来回，叫多少声叔叔阿姨，才能买得起那东西呢。
汉堡，此刻我已经难以下咽了。那水汪汪的眼睛，我觉得好不自在。看她那瘦小的身躯，怕是饿出来的，她的父母呢？今天是圣诞节的前夜，她总该吃了吧？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没有眨一下。
或许她在看那个胖胖的小男孩。那个正在被一口一口喂着冰激凌的小男孩。她或许感到奇怪，小男孩为何不自己吃呢，他为何不和我一样在街上叫着叔叔阿姨呢，也许他叫得比我多比我好吧。
是啊，小男孩为何不自己吃呢。他不用拿着饭碗去要钱，他只须尽情品尝眼前的食物。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没有眨一下。
或许她在看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。看他们在滑梯上滑上滑下，嬉笑着追逐，打闹着摔跤。她或许会想起小时侯家里温馨的情景。
当她正处于童年的时候，最需要玩耍的时候，笑容已从她脸旁遛过。代替笑容的是那水汪汪的眼睛和手里攥着的那个破碗。
当我们的目光彼此交汇的时候，我的心不由得一颤。因为她的眼神，瞪得滚圆滚圆的眼神，一眨不眨的呆滞的眼神，却又是稚气未脱，锃锃发亮的蕴藏着些许希望的眼神。那堵厚厚的橱窗，将她完全地挡在了外头。可却挡不住她的眼神，更挡不住孩子身上的朝气和希望DD她又开始快活地跑来跑去，追着路人，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，紧紧攥着的碗里便多了几个硬币。
出门的时候，我给了她些食物和一张附赠的圣诞节卡片。她终于甜甜地朝我笑了一笑。哥哥说，她长得像赵薇。以后每次经过，我都试图寻找那女孩的身影，试图寻找那曾让我感动过的眼神。可是，她再也没有出现。
|
